故事:大帅夜巡军营,见一小兵挑灯夜读孙子兵法,他次日下令:此人日后必反

发布日期:2025-10-09 12:37    点击次数:102

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请勿与现实关联。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,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。

大夏年间,西安城郊外的平叛军大营里,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。

大帅周培公竟然要处死军中最勇敢、最完美的年轻士兵王志远。

所有人都不明白,这个十九岁的少年,作战勇猛,品行端正,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?

直到那个深夜,大帅在王志远的帐篷里发现了一本《孙子兵法》...

这个看似荒谬的决定,却揭示了一位顶级统帅最深层的识人智慧。

有时候,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缺陷。

01 寒夜谋略

大夏十四年,严冬,西安城郊外。

平叛军主帅大营内,烛火摇曳,将周培公清瘦的身形投映在军用地图上。

他已经盯着这张地图整整四个小时了。

帐外狂风呼啸,雪花敲打着帐篷,也敲打着这位大清王朝最重要支柱那根绷到极限的神经。

与叛军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。

西安城虽然拿下了,但上游的铁门关和下游的南都,依然是两颗定时炸弹。

平叛军表面风光,实际上危机四伏。

朝廷的怀疑、军饷的匮乏、友军的腐败,每一样都能让他这艘战船瞬间沉没。

"大帅,夜已经深了,您还是早点休息吧。"

副帅图里琛端着一碗燕窝汤,蹑手蹑脚地走进帐内。

看着周培公深深凹陷的眼窝和花白的胡须,他心里涌起一阵心疼。

这位陪伴了大帅十八年的老部下深知,自从接到大夏皇帝的密旨后,周培公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。

密旨的内容只有八个字:"速平叛乱,朕心甚急。"

看似简单的八个字,背后却暗藏着刀光剑影。

朝中的索额图一党正暗中活动,想要取而代之。而明珠一党也在虎视眈眈,随时准备落井下石。周培公深知,这次平叛之战不仅是他军事生涯的试金石,更是他政治生命的最后一搏。

胜了,他依然是大夏最信任的肱股之臣;败了,等待他的不仅是军法处置,更可能是满门抄斩。

周培公没有转身,只是用沙哑的嗓音问道:"麟洲,今天提拔的那两个营长,你觉得怎么样?"

图里琛愣了一下,随即回答:"回大帅,那个陈勇确实骁勇善战,今天在前线连续击杀三名叛军头目,提拔他,兄弟们都心服口服。只是那个赵忠,好像没什么战功,上个月还因为冒进丢了一个小据点,提拔他恐怕军中会有闲话。"

陈勇是江南人,原本是个镖师,因为家中遭变投军。此人身材魁梧,臂力过人,使得一手好刀法。在几次战斗中都表现卓越,深得士兵敬佩。

而赵忠则截然不同。这个河北的庄稼汉子,看起来敦厚老实,话不多,但做事踏实。虽然上次的失误让他背了处分,但图里琛注意到,他之后的每一次作战都格外谨慎,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

周培公缓缓转过身,接过燕窝汤,却并没有喝。

他凝视着图里琛,一字一顿地说道:"陈勇虽然勇猛,但他的勇气是为了自己的前途。我观察这个人,眼神飘忽,眉宇间杀气过重,这种人打仗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,不是为了军队的胜利。今天他能为我卖命,明天如果有更大的诱惑,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。"

"还有一点,"周培公的声音更加低沉,"这个陈勇太爱在人前表现。每次立功后,他总是第一时间让全营都知道。这种人心思不纯,迟早会出事。"

图里琛心中一动。他想起前几日陈勇立功后,确实在营中大肆炫耀,甚至还私下里向几个老兵暗示,如果将来自己当了将军,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家。

"至于赵忠,"周培公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,"他虽然冒进失败,但我调查过,他冒进是为了救援被围的友军。他败了,败在能力不够,但没败在心术上。这个人朴实、忠诚,也许成不了名将,但绝对不会变成叛徒。"

他一口喝完燕窝汤,用不容争辩的口吻结束了这次谈话。

"麟洲,你记住这句话。我们平叛军里可以有能力平庸的人,但绝对不能有心术不正的聪明人。一个人的忠诚和品格,比他的才华更重要。"

图里琛心中一震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
他知道大帅看人的眼光极其毒辣,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帅对那些看起来前途无量的"天才"总是保持如此深的戒备。
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
"报!"一个传令兵掀开帐帘,单膝跪地,"启禀大帅,前锋营千总李怀远求见,说是有要事禀报!"

周培公和图里琛交换了一个眼神。李怀远是他们的得力干将,深夜求见必有重要军情。

"传他进来。"

很快,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军官快步走进帐内。李怀远今年四十有二,是周培公的同乡,也是最早跟随他的老部下之一。此人虽然出身寒微,但心思缜密,对情报工作尤其敏感。

"卑职李怀远,参见大帅!"

"免礼。什么事这么急?"

李怀远压低了声音:"大帅,卑职刚从前线回来,有两件事必须立即向您汇报。"

"说。"

"第一件事,叛军方面似乎有了新动向。据我们的探子回报,他们的主力部队正在向西集结,很可能是要突围。"

周培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如果叛军选择突围,那战局将会变得更加复杂。

"第二件事呢?"

李怀远看了一眼图里琛,有些犹豫。

"无妨,图副帅是自己人,有话直说。"

"是这样的,大帅。今日卑职在前线巡查时,发现咱们军中有些传言,说是朝廷那边对大帅您的态度有所变化,甚至有人说..."

"说什么?"周培公的声音依然平静,但图里琛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。

"说朝廷已经在暗中物色接替大帅您的人选了。"

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
这种传言对一支军队的士气打击是致命的。如果士兵们开始怀疑主帅的地位和前途,那整支军队的凝聚力就会迅速瓦解。

周培公沉默了片刻,然后问道:"传言的源头查到了吗?"

"还没有,但卑职怀疑,这很可能是叛军的离间计。他们在我军中安插了间谍,专门散布这种流言蜚语。"

"也有可能,"周培公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"是朝中某些人的手笔。"

这句话让帐内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。

朝廷政治的复杂和险恶,远超战场上的刀光剑影。

02 完美士兵的崛起

这种戒备心理,图里琛在几天后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。

事情出在一个叫王志远的年轻新兵身上。

王志远刚满十九岁,是新招的民兵。

据他自己说,家在西安城东郊的王家村,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。因为叛军祸乱,全村二十多户人家几乎被屠戮一空,他侥幸逃脱,便怀着血海深仇投靠了平叛军。

这样的身世在军中并不少见。大多数士兵都有着相似的悲惨经历,正是这种刻骨的仇恨,成为他们拼死作战的动力。

但王志远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,他不仅有仇恨,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冷静和智慧。

在前几天的一场突击战中,这个少年一夜成名。

那是一次针对叛军粮仓的夜袭行动。王志远所在的第三连被指派为先遣队,任务是摸掉叛军的哨兵,为大部队开路。

但计划出现了意外。

当他们接近目标时,发现叛军的防备比预想的要严密得多。不仅哨兵数量增加了一倍,还有巡逻队在周围游弋。

连长魏大勇是个有经验的老兵,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犹豫。按照常理,应该立即撤退,重新制定计划。

但王志远却主动请缨,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。

"魏连长,"那天夜里,王志远压低声音说道,"卑职觉得,咱们可以利用叛军防备严密这一点。"

"怎么说?"

"您看,叛军既然增加了这么多哨兵,说明他们内心也很紧张。越是紧张的人,越容易被假象迷惑。咱们可以派一小队人马从正面佯攻,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然后主力从侧翼包抄。"

魏大勇考虑了一下,觉得这个建议有道理。

"那谁去佯攻?这可是送死的差事。"

"卑职愿往。"王志远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
就这样,王志远带着五个敢死队员,从正面对叛军发起了佯攻。

他们的任务是制造声势,然后迅速撤退。但在撤退过程中,却遭遇了叛军主力的疯狂追击。

一个连队被数倍敌军包围,连长魏大勇在乱战中中箭身亡,队伍眼看就要全军覆没。

就在这个危急时刻,王志远没有逃跑,反而冲到最前面。

"兄弟们!"他高声喊道,"咱们的连长死了,但咱们不能白死!跟我来,咱们死也要死得有价值!"

凭借对地形的熟悉,他带着剩下不到三十个残兵,撤退到一处废弃的山口。

这个山口是天然的地形要塞,易守难攻。王志远迅速组织防御,让弓箭手占据制高点,长枪兵守住要道,剩下的人负责搬运石块作为投掷武器。

他自己则亲自指挥,不时地冲到最前线,用手中的长刀砍杀试图冲锋的叛军。

那一夜,这三十个残兵硬是凭着几杆破枪和一身不要命的精神,抵挡住了叛军数轮疯狂攻击。

当援军赶到时,山口下已经躺满了叛军的尸体。而王志远和他的兄弟们,虽然个个带伤,却无一人退缩。

这一战,不仅保住了第三连的有生力量,更重要的是,成功完成了牵制任务,让主力部队顺利摧毁了叛军的粮仓。

战后,图里琛亲自查看战斗报告,对这个王志远赞不绝口,认为是难得的将才,便把他带到主帐,请周培公亲自接见。

"末将王志远,拜见大帅!"

王志远跪在帐下,身姿挺拔,虽然衣服破烂,血迹斑斑,但眼神异常清澈,不卑不亢。

周培公放下手中的兵书,抬起眼睛,仔细地观察着他。

这个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"干净"。不是指外表的干净,而是一种精神气质上的纯净感。

他的眼中没有普通农家子弟常有的怯懦和卑微,也没有刚立战功的士兵常有的得意和张扬。有的只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平静。

"把头抬起来。"

王志远听命,慢慢抬头。

这是一张年轻甚至有些俊秀的脸庞。

高挺的鼻梁,棱角分明的下颌,薄而坚毅的嘴唇。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眼,那里面没有普通士兵见到主帅时的恐惧和敬畏,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平静。

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,这双眼睛虽然清澈,但周培公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。

"山口死守是你的主意?"周培公淡淡地问。

"回大帅,当时情况紧急,末将只是觉得,与其四散逃命被一一击破,不如集中力量,绝地求生。"王志远的回答条理清晰,无懈可击。

他的声音也很特别。虽然带着明显的乡音,但吐字清晰,逻辑分明,完全不像是一个农家出身的少年。

"你读过书?"周培公又问。

"回大帅,末将幼时曾在村中私塾读过几年书,后来家境困难才辍学务农。"

这个回答很合理,但周培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。

一个农村的私塾,能教出这样谈吐的学生?

"打得很好。"周培公点了点头,"你想要什么奖赏?"

王志远的回答更是让图里琛暗暗叫绝。

"末将不敢要奖赏。此战能胜,全靠战友拼命,大帅指挥得当。末将只求能留在大帅身边,为大帅效劳,剿灭吴逆,为我死去的乡亲们报仇雪恨!"

这番话既表明了忠心,又充满了血性,更重要的是,表达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愿望,但措辞却极其得体,既不显得贪婪,也不显得虚伪。

周培公听完,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。

他只是挥了挥手。

"准了。你先进我的亲卫营。张将军,赏他银子五十两,好好安排。"

"谢大帅!"

王志远重重磕头,起身跟着图里琛退出了大帐。

等他走后,周培公对图里琛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
"麟洲,这个王志远,你多派人盯着他。"

"大帅?"图里琛不解,"这孩子是人中龙凤,为什么要..."

"因为,"周培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,"他太完美了。"

图里琛想要再问,但看到大帅已经重新拿起了兵书,便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
但他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。

这个王志远到底哪里不对劲呢?

03 完美的危险

"完美"在周培公的词典里从来不是好词。

他信奉的是"宁拙勿巧"。

他认为,一个真正可靠的人必然是有缺点的。

那种八面玲珑、滴水不漏的"完人",往往心机最深,城府最重。

而这个王志远自从进了亲卫营,表现得就堪称"完美"。

训练时,他永远是最刻苦的那个。

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负重跑步,刀枪剑戟,样样精通。

亲卫营的教头是个叫马三刀的老兵,在军中浸淫了二十多年,见过无数新兵。他私下里对人说,王志远的天赋是他见过最高的。

"这小子简直是天生的兵,"马三刀感叹道,"别人练一个月的东西,他三天就能掌握。而且悟性极高,往往能举一反三,自己琢磨出新的变化。"

作战时,他永远是最勇猛的那个。

每次冲锋都一马当先,视死如归,身上至今还留着七八道深可见骨的伤疤。

更难得的是,他的勇敢不是匹夫之勇,而是带着智慧的勇敢。每次作战,他都能准确判断战场形势,选择最佳的进攻路线和时机。

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中,他都表现得极其出色。有一次,他们的小队在侦察时遭遇叛军伏击,其他人都慌了神,只有王志远冷静地指挥大家利用地形优势,不仅成功脱险,还反杀了几个叛军。

为人处世,他永远是最谦逊的那个。

从不居功自傲,得了赏钱大多分给同营兄弟。

有一次,亲卫营的一个老兵生病了,家中又有急事需要钱,王志远知道后,主动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相助。

另一次,营中的伙食出了问题,大家都饿着肚子,王志远竟然从外面买了肉包子回来,分给同帐的兄弟们。

当有人问他钱从哪来时,他只是笑笑说:"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,兄弟们都是为国拼命的好汉,饿着肚子怎么能行?"

这种慷慨和义气,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。

短短一个月,整个亲卫营上至军官下至伙夫,没有一个不佩服他、不喜欢他。

就连那些老资格的士官,都开始主动向他请教作战技巧。

图里琛观察了他一个月,越看越是欣赏,觉得这简直是上天赐给平叛军的福将。

但是,也有一些细节让人深思。

比如,王志远虽然表现得很谦逊,但图里琛注意到,他在与人交往时总是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。他能和任何人相处得很好,但似乎从来不会真正向任何人敞开心扉。

再比如,他虽然慷慨大方,但图里琛发现,他的每一次慷慨都恰到好处地发生在最需要的时候,而且总能产生最大的影响效果。

还有,虽然他出身农家,但无论是言谈举止,还是对战术的理解,都透露出一种超越其身份的教养和见识。

这些细节单独看来都不算什么,但汇集在一起,就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。

这天,图里琛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向周培公汇报。

"大帅,那个王志远,属下观察了很久,实在是无可挑剔,是个有大才的!"

周培公正在练字,听了只是淡淡地"嗯"了一声。

他今天练的是颜真卿的《多宝塔碑》,每一笔都写得极其认真。练字是他多年来的习惯,无论军务多么繁忙,他都要坚持每天练上一个时辰。他说这样能让心境平静,思路清晰。

图里琛忍不住又补充道:"大帅,如今军中正是用人之际,依属下看,不如把新组建的'火枪队'交给他统领?这孩子有勇有谋,又肯学,假以时日,必成我军栋梁!"

火枪队是周培公最新的尝试。他从西洋商人那里购买了一批火枪,准备组建一支新式军队。这在当时是非常前卫的想法,朝廷中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。

但周培公深知,战争形态正在发生变化,谁能率先掌握新的作战方式,谁就能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优势。

火枪队的指挥官人选,一直是他考虑的重点。这个位置需要的不仅是勇敢和智慧,更需要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。

从表面上看,王志远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。

周培公终于停下了笔。

他抬起头看着图里琛,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。

"麟洲,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容易生锈吗?"

"是铁。"图里琛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
"错了。"周培公摇了摇头,"是那把磨得太亮却从不收鞘的刀。"

图里琛愣住了,听出了大帅的弦外之音。

"大帅的意思是王志远锋芒太露?"

"不是太露,"周培公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,"而是太急了。"

"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恰到好处地让你、让我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好。一个十九岁的农家少年,若没有天大的野心和与之匹配的城府,绝做不到这一点。"

"这种人,你驾驭不住,我也未必驾驭得住。"

说到这里,周培公站起身来,走到窗前。

外面正下着小雪,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。

"麟洲,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吗?"

"请大帅赐教。"

"因为我从不相信完美的人。真正的忠臣良将,都是有缺点的。有缺点,才有把柄,有把柄,才能控制。而那些看起来完美无缺的人,往往是最危险的。"

图里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他想起了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叛将,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:在叛变之前,他们都曾是主君最信任、最倚重的人。

正是因为太过完美,所以才更加危险。

04 军需风波

周培公对人性的洞察,在另一件事上也得到了印证。

军中的粮草向来是重中之重。

负责采购的军需官是跟了周培公多年的老部下,名叫钱守道,办事一向稳妥可靠。

钱守道今年五十出头,是个精明的商人出身,投靠周培公前曾在江南做过布匹生意。他头脑灵活,善于计算,最重要的是为人老实,从不在钱粮上动手脚。

但这几个月因为战事吃紧,物价飞涨,军粮采购遇到了困难。

往常一两银子能买到的米,现在需要三两银子。而且因为叛军在各地劫掠,很多粮商都不敢做生意,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稀缺。

朝廷拨付的军饷又迟迟不到,钱守道压力巨大。

这天,钱守道兴冲冲地跑来报告,说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。

他没有直接去粮商那里买米,而是绕了个弯,从几个即将破产的地主手里低价收购了一批陈米。

"大帅您看,"他得意地呈上账本,"虽然是陈米,但还能吃。最关键的是,这一批下来,咱们至少能省下三万两银子!这些钱可以用来购买军械,或者作为将士们的奖赏!"

他以为自己为大帅分忧,办了件大好事,肯定会得到嘉奖。

谁知周培公听完,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。

他没有看账本,而是直接起身跟着钱守道去了粮仓。

军中的粮仓位于大营的中心位置,四周都有重兵把守。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粮食,大多是从各地征收来的稻米和小麦。

周培公走到那批新收购的陈米前,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,又捻了几粒放在嘴里嚼了嚼。

随即,他把那把米狠狠地摔在了钱守道的脸上!

"混账东西!"他雷霆震怒,"你这是在挖我平叛军的根!"

钱守道被骂懵了,跪在地上不住地喊冤:"大帅!卑职冤枉啊!卑职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大营省钱啊!"

"省钱?"周培公怒极反笑,"我平叛军的军规第一条写的是什么?"

"是'粮草为先,务保精良'..."

"那你告诉我,这混杂了霉粒的陈米算哪门子的'精良'?!士兵们吃不饱吃不好,上了战场哪来的力气杀敌?你省下的这三万两是要用我数千将士的性命去填吗?!"

周培公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米的质量问题。

在他看来,钱守道犯的是原则性错误。

军队的根本在于士兵,士兵的根本在于士气,士气的根本在于信任。如果士兵们发现自己吃的是劣质粮食,而军官们却在为了省钱而克扣他们的口粮,那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就会瞬间瓦解。

"你以为你很聪明?你以为你是在为我分忧?"周培公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,"你这是在用自己的小聪明来践踏我定下的铁律!今天你能为了省钱换陈米,明天你就能为了中饱私囊往米里掺沙子!"

"来人!把他拖出去,重责四十军棍!撤职查办!"

那一天,整个大营都感受到了周培公的雷霆之怒。

图里琛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。

他知道大帅处罚的根本不是那批陈米,大帅处罚的是那种自以为是、妄图逾越规则的"小聪明"。

在周培公看来,规矩就是规矩,底线就是底线,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去突破。

而这种"聪明",他在王志远身上也嗅到过。

第二天,周培公特意召集了营级以上的军官开会,重申了军中的各项规定。

"诸位,"他在会上严肃地说道,"我知道大家都想为军队着想,都想表现自己的能力。但我要告诉大家,有些东西比能力更重要,那就是规矩。"

"我不需要聪明绝顶的部下,我需要的是能够严格执行命令的部下。我不需要能够变通的部下,我需要的是能够坚守底线的部下。"

"记住,在我的军队里,忠诚和规矩永远比聪明和变通更重要。"

散会后,图里琛专门留了下来。

"大帅,您今天说的话,是不是也有对王志远的警告在里面?"

周培公看了他一眼,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说道:"麟洲,你盯王志远的事,做得怎么样了?"

"已经安排了专人监视,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。"

"继续盯着。这种人,往往在关键时刻才会露出真面目。"

05 深夜的秘密

入夜,雪终于停了。

但积压在周培公心头的阴云却丝毫没有散去。

他又在主帐里独坐到了三更天。

前方战事的胶着、朝廷内部的暗流让他心力交瘁。

最让他忧心的是,据可靠消息,大夏皇帝已经开始派遣钦差暗中视察各路平叛军的情况。这种做法在历史上往往意味着皇帝对前线将领产生了怀疑。

如果皇帝真的失去了对他的信任,那无论这次平叛是否成功,他的下场都不会好。
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在悬崖上的修房匠,一边要拼命往前修补着大清这间四处漏风的破屋,一边还要时刻提防脚下的万丈深渊。

他推开帐门走了出去。

严冬的夜晚寒气刺骨。

他裹紧身上的斗篷,没有惊动任何人,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营地里巡视起来。

这是他多年的习惯。

每当心烦意乱时,他总喜欢走进这数十万人的军营。

听着那些士兵们粗重的鼾声,闻着空气中那股汗水与泥土混合的味道,看着那些在寒冷中依然坚守岗位的哨兵,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能稍微找到一点落地的踏实感。

这是他的兵,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足以改变国运的力量。

但也可能是一支随时会将他自己都焚烧殆尽的烈火。

他必须牢牢掌控住这支军队的灵魂。

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,整个军营显得格外安静。

偶尔有夜巡的士兵经过,看到大帅的身影,都会恭敬地行礼,然后继续自己的任务。

周培公走过一排排整齐的营帐,大部分都已是鼾声四起。

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夹杂着乡音的梦话,有人在喊妻子的名字,有人在咒骂叛军,有人在呼唤已经死去的战友。

这些都是最真实的声音,没有任何掩饰和伪装。

然而当他走到亲卫营区域时,却意外地发现其中一顶营帐里竟然还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。

这么晚了还不睡?

周培公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。

军中最忌深夜聚众。

他担心是有人在里面聚赌或者私下结党。

更让他担心的是,如果有人在深夜策划什么阴谋,那对整支军队都是致命的威胁。

他放轻了脚步,像一只夜行的猫,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那顶营帐的侧面。

他没有惊动任何人,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将帐篷的布帘掀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,向里望去。

帐内一灯如豆。

一个年轻的士兵正盘腿坐在通铺上。

他的身边没有酒肉,也没有牌九,只有一本书和一支笔。

他看得极为专注,一手捧着书卷,一手执笔,时不时就在旁边的草纸上写下几行心得。

从那专注的神情和认真的态度来看,这显然不是在装样子。

他看得太过投入,以至于连大帅已经站在帐外很久都丝毫没有察觉。

跟在周培公身后的图里琛也从缝隙中看清了里面的情景。

他心中不由得对那个士兵生出了巨大的敬佩。

在如此艰苦血腥的军营里,在别人都已沉入梦乡的深夜,这个年轻人竟然还在挑灯夜读,砥砺自身。

这是何等的毅力和上进心!

图里琛眼尖,看清了那本书的封面,上面用古朴的篆体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大字:《孙子兵法》。

图里琛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!

一个普通小兵竟然在夜读《孙子兵法》!这可是帝王将相才研读的兵学经典啊!

《孙子兵法》在当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书籍。这本书虽然流传已久,但真正的完整版本极其珍贵,只有朝廷重臣和高级将领才有机会接触到。

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兵,他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?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兵法的?

此子绝非池中之物!

图里琛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向大帅称赞这个勤奋好学的士兵。

可当他转过头看向周培公时,却猛地愣住了。

他看到自己的大帅正死死地盯着帐内那个年轻人。

那张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,此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赏。

有的只是一种如同千年寒冰般的冰冷。

一种看到了最危险的敌人时才会出现的凛冽杀意。

图里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大帅一直对王志远保持警惕了。

一个农家子弟,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、这种地方,拿到这样一本书?

更重要的是,他为什么要读这本书?

是真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,还是有着更深层的目的?

周培公在帐外站了很久,一直到王志远吹灭了油灯准备休息,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
回到主帐后,他一夜未眠。

06 最后的决断
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。

主帐之内,周培公看着窗外那肃杀的冬景,

对垂手侍立的图里琛下达了一道让他终生难忘的命令。

"传我将令。"

周培公的声音平静却不带一丝温度。

"昨夜那个读《孙子兵法》的小兵,王志远..."

"此人日后必反。"

"立刻斩了。"

07 雷霆一击

图里琛如遭雷击。

他怎么也想不到,大帅会下达如此决绝的命令。

要知道,王志远在军中的声望如日中天,无论是勇武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。如果贸然处死这样一个士兵,必然会引起军心动摇。

"大帅!"图里琛急忙跪下,"王志远虽然夜读兵书,但这恰恰说明他上进心强,想要为大帅分忧啊!况且他初来乍到,根基尚浅,就算真有异心,也翻不起什么大浪。不如..."

"不如什么?"周培公打断了他的话,"不如等他羽翼丰满了再动手?还是不如等他在军中树立起更高的威望,拉拢更多的追随者之后,再来收拾这个烂摊子?"

周培公的声音虽然不高,但每个字都如冰锥般刺入图里琛的心脏。

"麟洲,你跟了我这么多年,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决定?"

"从来没有..."图里琛喃喃地说。

"那你就应该相信我的判断。"周培公背过身去,不再看他,"这个王志远不是普通的士兵。他的来历有问题,他的能力有问题,他的动机更有问题。"

"我怀疑他是叛军派来的细作,甚至可能是朝廷某些人安插的暗子。无论是哪种情况,都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军中。"

图里琛的心中翻江倒海。

作为副帅,他需要绝对服从主帅的命令。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,他又不忍心看着一个看似无辜的年轻人就这样死去。

"大帅,能否容卑职再观察一段时间?或者..."

"够了!"周培公猛然转身,眼中射出摄人的寒光,"我的命令需要你来质疑吗?立即执行!天亮之前,我要看到他的人头!"

图里琛浑身一颤,再不敢多说一个字。

他深深地叩了个头,缓缓退出了大帐。

但他的脚步却异常沉重。

走在通往亲卫营的路上,图里琛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。

他想起了王志远初来时那清澈的眼神,想起了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身影,想起了他平日里对同袍的关照和谦让。

这样一个人,真的会是奸细吗?

可是,大帅的判断从来都没有错过。

当年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粮草官私通叛军,也是大帅最先察觉到的异常。还有前年那个表面恭顺实则心怀叵测的参谋,如果不是大帅及时发现,整个作战计划都会泄露给敌人。

大帅看人的眼光,如同鹰隼一般锐利,从不出错。

但这一次...

图里琛停下了脚步。

在他面前,就是亲卫营的营区。里面此时一片安静,所有的士兵都在沉睡中。而在其中的某一顶帐篷里,王志远也许正在做着关于未来的美梦。

他不知道,死神已经悄然降临。

图里琛抽出腰间的佩剑,剑身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。

这是大帅亲自赐给他的宝剑,锋利无比,削铁如泥。

但此刻,这把剑在他手中却显得格外沉重。
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朝王志远的帐篷走去。

然而,就在距离帐篷还有十几步的时候,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清晰的声音。

"图将军,既然来了,何不进来一叙?"

图里琛大惊失色!

王志远竟然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!

这份敏锐的警觉性,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农民应该具备的!

"看来大帅的担心是对的。"图里琛心中暗道,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。

他掀开帐帘,大步走了进去。

帐内依然只有那一盏小小的油灯,散发着昏黄的光芒。

王志远端坐在通铺上,面前摊开的依然是那本《孙子兵法》。

看到图里琛手中明晃晃的佩剑,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,反而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
"图将军这么晚来访,是奉了大帅的命令吧?"

王志远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

"你早就知道了?"图里琛紧紧盯着他。

"从大帅第一次见我的时候,我就知道了。"王志远缓缓合上书,抬起头看着图里琛,"周培公不愧是大清第一谋臣,这份识人的眼光,确实令人佩服。"

听到这句话,图里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

王志远的话里,透露出了太多不寻常的信息。

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,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大帅?又怎么会有如此超然的心态面对死亡?

"你到底是什么人?"图里琛沉声问道。

"我是谁并不重要。"王志远站起身来,动作优雅得如同世家公子,"重要的是,图将军你准备好了吗?"

"准备什么?"

"准备杀一个可能是无辜的人。"王志远的笑容变得有些凄凉,"图将军,你觉得自己真的了解我吗?"

这个问题让图里琛愣住了。

他确实不了解王志远。

虽然观察了这么久,但他对王志远的了解仍然停留在表面。

王志远的过去、他的家庭、他的真实想法,这些统统都是谜。

"你如果真的无辜,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?"图里琛反问道。

"因为没有意义。"王志远摇了摇头,"周培公既然决定要杀我,必然有他的理由。而且..."
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。

"而且他的怀疑,确实不算冤枉。"

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,让图里琛彻底震惊了!

王志远竟然承认了自己确实有问题!

"你果然是奸细!"图里琛怒喝道,举剑就要刺下。

"等等!"王志远急忙抬手,"图将军,请听我把话说完。"

"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?!"

"我确实不是普通的农民,但我也绝对不是叛军的奸细。"王志远的声音变得异常认真,"我真正的身份,是大夏皇帝派来监视周培公的密使。"
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图里琛的心上!

皇帝的密使?

这怎么可能?!

但仔细一想,这个解释却完美地解答了所有的疑问。

为什么王志远会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?为什么他的举止谈吐如此不凡?为什么他能得到《孙子兵法》这样的珍本?为什么他的军事才能如此出众?

如果他真的是皇帝的密使,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
"你有什么证据?"图里琛强忍着内心的震撼,沉声问道。

王志远没有说话,只是从贴身的内衣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块玉佩。

这是一块温润的白玉,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。更重要的是,玉佩的背面刻着两个篆体小字:"承恩"。

图里琛一眼就认出来了,这是皇帝贴身随侍才能拥有的令牌!

他的手开始颤抖。

如果王志远真的是皇帝的密使,那他刚才差点犯下了滔天大罪!

可是,如果他真的是皇帝的密使,那周培公...

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图里琛的脑海中升起。

如果皇帝真的派了密使来监视大帅,那说明朝廷对大帅的怀疑已经到了何种程度?

而大帅竟然一眼就识破了这个密使的身份,这份眼力和城府,简直令人不寒而栗。

"大帅早就知道你的身份?"图里琛艰难地问道。

"应该是的。"王志远点了点头,"从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,我就感觉到了他眼中的警惕。不过我没想到,他会这么快就决定动手。"

"那你为什么不逃?"

"逃?"王志远苦笑道,"逃到哪里去?而且,我根本不想逃。"

"为什么?"

王志远重新坐了下来,神情变得异常复杂。

"图将军,你知道吗?我监视周培公已经三个月了。"

"这三个月来,我看到了什么?我看到了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。他爱兵如子,治军严明,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。这样的人,就算皇帝要杀他,我也不忍心成为那把刀。"

图里琛怔住了。

他没想到,这个皇帝的密使,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"更何况..."王志远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,"皇帝派我来,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"

"什么意思?"

"皇帝怀疑周培公有异心,但这种怀疑本身就是荒谬的。"王志远站起身来,走到帐门边,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夜空,"一个真正有野心的人,绝不会把军队管理得如此严明,也不会在士兵中树立如此崇高的威望。周培公如果真的想要造反,他早就可以挥师南下,直捣京师了。"

"那他为什么还要一心一意地平叛?为什么还要如此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效力?"

"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忠臣。"王志远回过头来,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,"正因为如此,皇帝的怀疑才显得更加可笑,也更加可悲。"

图里琛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。

作为周培公的心腹,他当然希望听到这样的话。但同时,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。

如果皇帝真的对大帅产生了怀疑,那无论这次平叛多么成功,大帅的下场都不会好。

历史上,有太多功高震主的将领最终都没有好下场。

"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?"图里琛问道。

"我已经决定了。"王志远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决,"我要向皇帝如实汇报周培公的忠心,同时请求皇帝收回成命,不要再怀疑这样一位忠臣良将。"

"可是..."图里琛欲言又止。

"可是什么?"

"可是大帅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,而且下令要杀你。如果你死在这里,皇帝那边怎么交待?"

王志远沉默了许久,然后慢慢地说道:"也许,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"

"什么?"图里琛大惊。

"如果我死在这里,皇帝就会认为我是被周培公发现并杀害的。这样,他对周培公的怀疑不仅不会消除,反而会加深。"王志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,"而如果我回到京师,向皇帝汇报周培公的忠心,皇帝又会怎么想?他会认为我被周培公收买了,会认为我背叛了他。"

"到那时,不仅我会死,周培公也必死无疑。"

图里琛终于明白了王志远的意思。

这确实是一个无解的死局。

无论王志远怎么选择,结果都是一样的。

唯一的区别在于,是他一个人死,还是两个人一起死。

"那你就甘心这样死去?"图里琛问道。

"不甘心,但又能怎么样?"王志远重新坐回到通铺上,神情变得异常平静,"图将军,其实从我接到这个任务的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差事。"

"皇帝表面上是派我来监视周培公,实际上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。如果我汇报周培公有异心,皇帝就有理由杀他;如果我汇报周培公忠心耿耿,皇帝就会认为我被收买了,同样会杀掉我们两个。"

"所以,无论怎样,我都是死路一条。"

图里琛听得毛骨悚然。

朝廷政治的险恶,竟然到了如此程度!

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,仅仅因为皇帝的猜疑,就要面临如此绝境。

而一个奉命行事的密使,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弃子。

"既然如此,你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个任务?"

"因为我别无选择。"王志远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,"拒绝皇帝的命令,那是死罪。接受皇帝的命令,也是死罪。既然都是死,至少要死得有意义一些。"

"什么叫有意义?"

"至少,我可以亲眼见证一个真正忠臣良将的风采。"王志远重新拿起了那本《孙子兵法》,轻抚着书页,"这三个月来,我学到的东西,比我一生学到的都多。"

"不仅是兵法,更重要的是做人的道理。"

图里琛看着他,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动。

这个年轻人,明知必死,却依然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一切。

这份胸襟和气度,确实令人敬佩。

08 生死抉择

帐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图里琛握着剑,但已经无法下手。

杀死一个叛军奸细,他不会有任何犹豫。

但杀死一个为了维护大帅声誉而甘愿赴死的忠义之士,他做不到。

更何况,王志远还是皇帝的密使。

如果真的杀了他,后果不堪设想。

"图将军,你在犹豫什么?"王志远看出了他的纠结,"难道你想违抗大帅的命令?"

"我..."图里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"其实,大帅的决定是对的。"王志远反而开始劝说起图里琛来,"无论我是什么身份,我的存在对这支军队都是一个威胁。"

"如果我是叛军奸细,那留着我就是养虎为患。如果我是皇帝密使,那留着我就是给大帅惹祸。"

"所以,杀掉我,是最明智的选择。"

"可是..."

"没有可是。"王志远打断了他的话,"图将军,你是大帅最信任的人,也是这支军队的柱石。你不能因为一时的仁慈,而让整支军队都陷入危险。"

"况且,我本来就是来送死的,早死晚死,有什么区别?"

图里琛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。

王志远说得没错,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,杀掉他都是最好的选择。

但是,他真的下得了手吗?

就在这时,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接着,一个传令兵的声音响起:"报!大帅急召图副帅议事!"

图里琛一愣,看了看王志远,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。

"去吧。"王志远淡淡地说道,"我不会逃的。"

图里琛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收起了剑,大步走出了帐篷。

留在帐内的王志远,慢慢地坐回到通铺上,重新打开了那本《孙子兵法》。

但这一次,他却没有在看书,而是在思考。

思考自己的命运,也思考这个时代的命运。

一个时代的悲剧,往往不在于有多少奸佞当道,而在于有多少忠良被误解。

周培公是忠臣,他也算是忠臣。

但在这个复杂的政治环境中,忠诚反而成了罪过,坦诚反而成了危险。

也许,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宿命吧。

此时的主帐内,周培公正在焦急地踱步。

刚才接到的紧急军报,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。

叛军主力已经开始向西突围,而且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潼关。

如果让叛军占领了潼关,那整个关中平原都会重新陷入战火。

更重要的是,朝廷的援军迟迟不到,而军中的粮草也已经告急。

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,平叛军很可能会陷入绝境。

"大帅,卑职回来了。"图里琛匆匆走进帐内。

"王志远解决了吗?"周培公头也不抬地问道。

"还没有..."图里琛咬了咬牙,"大帅,卑职有重要情况要汇报。"

"说。"

图里琛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:"王志远,是皇帝派来的密使。"

周培公的手猛地停住了,抬起头看着图里琛。

"你确定?"

"他有皇帝贴身令牌为证。"图里琛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,小心地放在桌案上。

周培公拿起玉佩,仔细地端详着。

这确实是皇帝的贴身令牌,做不了假。

"他还说了什么?"

图里琛把王志远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。

听完之后,周培公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。

他沉默了很久,然后突然笑了起来。

"果然不出我所料。"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,"皇帝终究还是怀疑我了。"

"大帅..."

"罢了,罢了。"周培公摆了摆手,"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,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"

"大帅,那王志远..."

"还是要杀。"周培公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决,"而且要立即杀掉。"

"为什么?他既然已经决定向皇帝如实汇报您的忠心..."

"愚蠢!"周培公怒喝道,"你以为皇帝会相信他的汇报吗?"

"皇帝派他来,本就是想找个借口杀我。如果他汇报我有异心,皇帝正好如愿。如果他汇报我忠心耿耿,皇帝就会认为他被我收买了,照样会杀掉我们两个。"

"所以,无论他汇报什么,结果都是一样的。"

图里琛恍然大悟。

原来大帅早就看透了皇帝的心思。

"既然如此,那为什么还要杀他?让他回去不是一样的结果吗?"

"不一样。"周培公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"如果他活着回去,皇帝就知道我发现了他的身份。这样,皇帝就会认为我早有防备,甚至可能认为我早就知道了他的怀疑。"

"而如果他死在这里,皇帝就会认为我毫无察觉,只是误杀了他。这样,反而能够减轻皇帝的疑心。"

图里琛不得不佩服大帅的心思缜密。

但同时,他也为这种复杂的政治斗争感到深深的悲哀。

一个忠臣良将,竟然要用如此复杂的手段来保护自己。

而一个无辜的年轻人,却要成为这种政治游戏的牺牲品。

"大帅,有没有别的办法?"

"没有。"周培公的语气毫不动摇,"在这种时候,仁慈就是愚蠢,犹豫就是自杀。"

"立即去执行命令。天亮之前,我要看到结果。"

图里琛知道,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

大帅的决定,从来都是不容更改的。

他只能重新走向王志远的帐篷。

但这一次,他的脚步更加沉重了。

因为他知道,自己即将杀死的,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叛徒,而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羊。

回到王志远的帐篷时,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正在写字。

桌案上摊开着一张白纸,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。

"你在写什么?"图里琛问道。

"写给我父亲的信。"王志远头也不抬地说道,"虽然他可能永远也看不到。"

图里琛走近一看,发现纸上写的是一封家书。

字迹工整,情真意切,完全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思念和愧疚。

"原来你真的有家人。"

"当然有。"王志远放下笔,"我虽然是密使,但首先是一个人。我也有父母亲人,也有牵挂和不舍。"

他把信纸小心地折好,递给图里琛。

"如果有机会,请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。他住在京城东郊的王家村。"

图里琛接过信,心情更加沉重了。

"你的父亲,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"

"不知道。"王志远苦笑道,"在他眼里,我只是一个去军中当兵的儿子。他永远也不会知道,自己的儿子其实是一个注定要死的密使。"

"也许这样更好。至少,他可以保持对儿子的美好记忆。"

图里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眼前的这个年轻人,完全颠覆了他对"奸细"和"密使"的印象。

他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职业杀手,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政治投机者。

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,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。

"图将军,"王志远重新站起身来,"该来的总会来的。你不必再为难了。"

他走到帐篷的中央,跪了下来,露出了脖子。

"请动手吧。"

图里琛举起了剑,但手却在颤抖。

"等等,"他突然说道,"我想知道,如果让你重新选择,你还会接受这个任务吗?"

王志远想了想,然后认真地回答:"会的。"

"为什么?"

"因为至少,我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忠臣良将。"王志远的眼中闪着光芒,"周培公这样的人,应该被后世铭记,而不是被猜疑和诽谤。"

"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人们记住他的好,那这条命也算没有白费。"

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图里琛最后的防线。

他再也无法对这样一个人下手了。

"我不能杀你。"他放下了剑,"至少,不能这样杀你。"

"那你想怎么办?"

"我要去向大帅请命,让他收回成命。"

"没用的。"王志远摇了摇头,"周培公既然做出了决定,就不会改变。而且,他的决定是对的。"

"为了这支军队的安全,为了他自己的安全,我必须死。"

就在这时,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。

接着,一个士兵冲进帐内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:"不好了!叛军夜袭!大营被围了!"

图里琛和王志远同时愣住了。

叛军夜袭?这怎么可能?

明明探子汇报说他们在向西突围,怎么会突然攻打大营?

"快!"图里琛顾不上王志远了,"所有人准备应战!"

他冲出帐篷,只见整个大营都乱了套。

到处都是奔跑的士兵,到处都是喊杀声。

远处的天空被火光照亮,叛军的攻势异常猛烈。

更要命的是,他们似乎对大营的布防了如指掌,每一次攻击都恰好打在最薄弱的环节上。

"有内应!"图里琛的心一沉,"大营里有叛军的内应!"

就在这时,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急忙回头看向王志远的帐篷。

但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。

王志远不见了!

09 真相大白

混乱中的大营如同沸腾的油锅。

周培公在主帐中迅速穿上甲胄,同时下达着一道道紧急军令。

但他的心情却异常沉重。

叛军的这次夜袭,来得太过蹊跷。

时机、路线、攻击点,一切都恰到好处,仿佛是有人在内部给他们指引一样。

"大帅!"图里琛冲进主帐,"王志远不见了!"

周培公的动作停了一下,然后继续系着甲带。

"意料之中。"他淡淡地说道,"看来我们都被骗了。"

"大帅,您是说..."

"王志远确实是密使,但不是皇帝派来的。"周培公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,"他是叛军的密使,那块玉佩,应该是他们从什么地方偷来的。"

"整个故事都是他编造的,目的就是为了逃脱制裁,然后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。"

图里琛如遭雷击。

原来,王志远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,都是演戏!

那份看似真挚的情感,那种视死如归的气概,竟然都是伪装!

"卑职愚钝,险些坏了大事!"他跪倒在地,"请大帅降罪!"

"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"周培公已经全副武装,"立即组织反击,一定要守住大营!"

"是!"

图里琛冲出主帐,开始指挥各部应战。

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愤怒和羞耻。

愤怒的是被王志远彻底欺骗了,羞耻的是差点因为一时的仁慈而害了整支军队。

大帅的眼光果然没错,那个看似完美的士兵,确实是最危险的敌人!

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。

叛军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准备,不仅人数众多,而且装备精良。

更要命的是,他们对大营的布防了如指掌,每一次攻击都能直击要害。

平叛军虽然奋勇抵抗,但在仓促应战的情况下,逐渐处于劣势。

眼看着外围的几个据点即将失守,整个大营都岌岌可危。

就在这个关键时刻,一支人马突然从叛军的后方杀了出来。

为首的,竟然是消失了的王志远!

他身穿黑衣,手持长刀,带着数十名精锐士兵,如同一把利剑般插入了叛军的心脏。

这突然的变故,让叛军措手不及。

他们万万没想到,会有一支平叛军从后方发起攻击。

而且这支人马显然对他们的部署也了如指掌,每一次冲击都恰到好处。

在内外夹攻之下,叛军的攻势迅速瓦解。

天亮时分,这场夜战终于结束了。

叛军留下了满地的尸体,狼狈逃窜。

而平叛军虽然损失不小,但总算守住了大营。

战后清点,平叛军阵亡三百余人,受伤近千人。

但叛军的损失更加惨重,仅仅尸体就有上千具。

更重要的是,他们的这次夜袭彻底失败,不仅没有达到摧毁平叛军主力的目的,反而损失了大量精锐。

"把王志远带来!"周培公在主帐中下令。

很快,王志远被带到了帐内。

他身上的黑衣已经被血水浸透,脸上也挂了彩,但眼神依然清澈坚定。

"王志远,"周培公盯着他,"该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。"

"是的,大帅。"王志远重重地叩了个头,"卑职有罪,请大帅降罪。"

"说说看,你到底是什么人?"

王志远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缓缓地说道:"回大帅,卑职确实不是普通的农民。卑职真名叫李志远,原本是锦衣卫千户。"

锦衣卫千户!

图里琛又是一惊。

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,千户更是其中的高级军官。

这样的身份,确实可以解释王志远的种种异常表现。

"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"周培公继续问道。

"三个月前,卑职接到密令,让卑职伪装成普通士兵,潜入平叛军,监视大帅的一举一动。"李志远如实回答。

"密令是谁下的?"

"是..."李志远犹豫了一下,"是索额图大人。"

这个名字让帐内的人都变了脸色。

索额图是朝中权臣,也是周培公的政敌。

如果真的是他派来的密使,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。

"索额图让你做什么?"

"他让卑职收集大帅谋反的证据。如果找不到证据..."李志远的声音变得更低,"就制造证据。"

周培公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。

果然如他所料,朝中的某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他了。

"那你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去做?"

"因为卑职发现,索额图大人是错的。"李志远抬起头,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,"大帅您确实是忠臣良将,确实是为国为民。卑职不能昧着良心诬陷好人。"

"所以你就决定背叛索额图?"

"卑职不是背叛,是回归正道。"李志远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,"忠君爱国才是臣子的本分,结党营私才是叛逆之举。"

周培公沉默了许久,然后问道:"那昨夜的战斗,是怎么回事?"

"昨夜卑职离开营地后,发现叛军确实在准备夜袭。但他们的目标不是大营,而是想要趁乱劫走被俘的叛军头目。"

"卑职担心他们会威胁到大营的安全,所以暗中联络了几个可靠的兄弟,准备阻击他们。"

"但没想到,叛军的规模比预想的要大得多。他们不仅要劫人,还想趁机摧毁大营。"

"卑职只好临时改变计划,从后方发起攻击,配合大营内的兄弟们进行反击。"

听完这番解释,图里琛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。

原来,王志远昨夜的消失,不是为了里应外合,而是为了保护大营!

那他之前的怀疑和愤怒,岂不是都错了?

"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?"周培公问道。

李志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恭敬地呈上。

"这是索额图大人给卑职的密信,里面详细说明了任务的内容和要求。"

周培公接过信,仔细地看了一遍。

信的内容确实如李志远所说,索额图要求他收集或制造周培公谋反的证据。

更重要的是,信的末尾还有索额图的亲笔签名和私人印章。

这确实是真的。

"大帅,"图里琛忍不住说道,"既然李志远已经弃暗投明,是否可以..."

"可以什么?"周培公打断了他的话,"可以既往不咎?可以委以重任?"

图里琛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
"麟洲,你太天真了。"周培公摇了摇头,"李志远说的这些,有几分是真的,有几分是假的,你能分得清吗?"

"就算他说的全部是真的,那又怎样?一个曾经奉命来监视我的人,一个曾经准备诬陷我的人,你认为我还能信任他吗?"

这番话让李志远的脸色变得苍白。

他知道,无论自己说什么,都无法改变周培公对自己的看法了。

在政治斗争中,曾经的敌对行为,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。

哪怕是被迫的,哪怕是已经悔改的。

"大帅说得对。"李志远缓缓地说道,"卑职确实不值得信任。卑职唯一的请求,就是请大帅给卑职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"

"什么机会?"

"让卑职回京师,向皇帝如实汇报大帅的忠心。"李志远的眼中闪着决然的光芒,"卑职知道,这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差事。但卑职愿意用自己的命,来证明大帅的清白。"

这个建议让帐内的人都愣住了。

李志远要回京师为周培公作证,这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。

因为这样做,他不仅会得罪索额图,还会让皇帝认为他背叛了朝廷。

以他锦衣卫的身份,这样的背叛几乎是必死无疑的。

"你确定要这样做?"周培公问道。

"确定。"李志远的回答毫不犹豫,"卑职虽然曾经做错了事,但总要为自己的良心负责。"

"大帅是忠臣,不应该被小人诬陷。卑职愿意用自己的命,来维护这份忠诚。"

周培公长时间地凝视着他,似乎想要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
良久,他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
"好,我成全你。"

10 忠义千秋

十天后的夜晚。

李志远已经悄然离开了大营,踏上了回京师的路程。

他带着周培公的亲笔信,还有这几个月来收集的各种证据,准备向皇帝如实汇报一切。

虽然明知这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,但他没有丝毫的后悔。

在平叛军的这几个月,他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忠臣良将。

周培公的人格魅力,深深地震撼了他。

一个能够爱兵如子、治军严明、运筹帷幄的将领,怎么可能会谋反?

一个能够在生死关头依然坚守原则、宁死不屈的人,怎么可能会背叛国家?

索额图等人对周培公的怀疑和陷害,简直是颠倒黑白,指鹿为马。

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,他必须站出来为正义发声。

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
临别时,周培公对他说了一番话。

"李志远,我知道你是真心悔改了。但我也要告诉你,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,忠诚和正义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。"

"你这次回京,很可能会死。但是,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。"

"如果你真的为了维护正义而死,那你的死就是有意义的。后世的人会记住你,会记住有一个叫李志远的人,为了维护忠臣的清誉而献出了生命。"

这番话,深深地印在了李志远的心里。

是的,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。

正义、忠诚、良知,这些都比生命更珍贵。

为了这些而死,死得其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