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介石夸他顺手,陈诚骂他晒太阳,胡宗南凭啥当上西北王?
1931年南京的秋天,空气里头都透着一股子凉意。官邸里,陈诚小心翼翼地问蒋介石,那个胡宗南,到底有啥了不起的?蒋介石眼皮都没抬,呷了口茶,慢悠悠吐出四个字:“用得顺手。”
就这四个字,轻飘飘的,却把未来十几年西北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命运,交到了一个身高据说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手里。这事儿,怎么想怎么透着一股邪门。
说起来,胡宗南第一次在老蒋那儿挂上号,靠的不是什么神机妙算,是一顶被子弹打穿的军帽。那是在棉湖战场,这哥们儿扛着一挺笨重的马克沁机枪,愣是玩命往前拱。帽子被打飞了,人都不带晃一下的。
这一幕,恰好被战地记者拍了下来。照片送到广州,蒋介石瞅了半天,嘴里蹦出一句:“这种浙江娃,耐用。”从那天起,胡宗南的名字就在蒋介石的笔记本里扎了根,旁边还时常画个圈,意思是重点观察对象。
你要是去翻当年的档案,会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。胡宗南的官职往上蹿的速度,跟他打了多少胜仗关系不大,反倒是跟“校长”的心情好坏,几乎是神同步。
1926年在南昌城外,他带着炊事班,把一口口大铁锅埋在土里,愣是装成地雷阵,把孙传芳的铁甲车队给唬住了。其实压根没伤到对方几个人,可老蒋高兴啊,连夜发电报表扬。他算是把蒋介石的心思给摸透了:打赢打输是其次,关键时刻,能不能给我把面子撑起来,这才是顶顶重要的。
胡宗南这个人,精明就精明在这些细节上。他从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开始,就养成了个习惯,每个月雷打不动,拎着几斤上好的金华火腿去拜见校长。一进门,先递上烟,再用一口纯正的宁波土话汇报工作。
“方言加土特产”,这套组合拳打下来,效果出奇的好。时间一长,蒋介石身边的副官们一闻到那股子火腿的咸香味,就知道,“小胡”又来了。在那个讲究人情世故的民国军界,这种潜移默化的亲近感,简直就是一张王牌。
到了三十年代,国民党内部山头林立,今天你拉一派,明天我打一帮,背后没杆枪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。胡宗南倒是个异类,他哪个山头都不算,却能在各个派系的夹缝里活得有滋有味。
他明面上跟陈诚走得近,背地里却能陪何应钦下棋,跟戴笠拼酒,甚至连薛岳家孩子的生日礼物都备得妥妥帖帖。这种八面玲珑的本事,让他成了一个谁也摸不透的“政治变色龙”。
有一次长沙前线吃了败仗,老蒋气得拍桌子,非要找个人来祭旗。参谋本部递上去一串名单,翻来覆去就是没有胡宗南。为啥?因为谁也搞不清动了他,会捅出哪个马蜂窝。这种派系的模糊性,反倒成了他最坚实的护身符。
再把地图拉开看,西北那块地方,自古就是中原王朝的心病。穷山恶水,人烟稀少,能打的将领不想去,想捞钱的文官待不住。就在大家都在打退堂鼓的时候,胡宗南主动站了出来,跟老蒋打包票:“校长给我一把刀,一支笔,三年还你一个太平的西北。”
蒋介石心里也没底,可实在挑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,让他去试试。送他走的那天晚上,蒋介石在日记里写了八个字:“孤注一掷,盼其不负。”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任命了,这简直是一场豪赌。
胡宗南一到陕西,没急着排兵布阵,反倒干起了老本行——办学校。他在西安南郊的王曲镇,挂起了“黄埔军校第七分校”的牌子。这哪里是分校,压根就是他的私人军官培训基地。
这里的学员,每天早上跑完操,都要扯着嗓子高喊“三从原则”:绝对服从蒋委员长,绝对服从胡宗南长官,绝对服从浙江籍长官。简单粗暴,可管用。几年下来,整个西北从县到团的军官,十个里有七个是他王曲分校出来的,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,师兄弟一论,就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。
办学校、养军队,处处都要花钱。老蒋从南京拨过来的军费,本来就抠抠搜搜。胡宗南有自己的来钱道,他在陕甘交界的一些交通要道上,设了好些个“特殊”税卡。比如在隆德、彭阳这些地方,公开对过路的鸦片征收“保甲费”,每百斤抽三十块大洋,比地方政府的税都高。
靠着这笔“黑金”,他手头的活钱比谁都足,黄金储备一度接近二十万两。这些钱,一部分用来扩充军队,修路筑碉堡,另一部分,就用来打点南京的各路神仙。外面的人骂他是“新军阀”,可对蒋介石来说,一个能自给自足、不给中央财政添麻烦的西北,简直是意外之喜。
抗战全面爆发后,胡宗南手里攥着差不多二十个整编师,兵强马壮。按理说,国难当头,他该拉出去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地干。可陈诚在重庆的军事会议上,不止一次地公开炮轰:“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,难道就在陕西晒太阳吗?”
陈诚是恨胡宗南不假,可他更怕胡宗南的部队在正面战场上拼光了,让共产党趁机占了西北。蒋介石心里跟明镜似的,他一边和稀泥,一边继续给胡宗南送钱送枪。结果就是,胡宗南的部队在抗战八年里,基本没跟日军打过什么硬仗,实力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。
一晃到了1947年3月,胡宗南的大军开进了延安。为了让新闻照片上的自己显得高大威猛一些,他特意在军靴里垫了三厘米的内增高。当他站在杨家岭的窑洞前,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,他心里想的却不是胜利的喜悦,而是南京那边会不会满意。
占领一座空城,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。可为了这个“面子”,他把三十万大军死死地钉在了贫瘠的黄土高坡上。补给线拉得老长,后勤压力大到喘不过气。蒋介石虽然嘴上高兴,心里却也犯嘀咕,托人问他能不能速战速决。胡宗南的回复很简单:再拨十万石军粮来。这笔账一算,老蒋的眉头就锁起来了,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这场豪赌的结局,来得比想象中更快。1948年的宜川战役,成了胡宗南军事生涯的滑铁卢。他的得力干将、整编29军军长刘戡全军覆没,最后拉响手榴弹自尽。这一仗,把胡宗南部队的脊梁骨给打断了。
失败的根源,不光在战场上,更在部队内部。前线的无线电里,除了军事命令,还夹杂着倒卖军火的黑话。后勤仓库里的汽油,一桶一桶地不翼而飞,转头就出现在上海的黑市上。胡宗南气得抓狂,一口气枪毙了好几个军需官,可根本刹不住这股歪风。到了最后,士兵打开军粮袋子,发现里面掺了一半的沙子,这仗还怎么打?
1949年的冬天,西安城里一片萧瑟。幕僚们劝胡宗南:“长官,走吧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他坐在椅子上,半天没说话,最后只问了一句:“箱子都装好了吗?”
他说的箱子,不是什么机密文件,而是他这些年搜刮来的黄金、珠宝和古董,足足二十多口大箱子。在成都解放的前一晚,他登上了飞往台湾的飞机,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阑珊的川西平原,一言不发。留给几十万被抛弃的部下的,只有一封冰冷的电报:“各自为战,能守则守。”
后来,在台湾的蒋介石,日记里对胡宗南的评价极其矛盾。前一页还写着“宗南误我”,后一页又变成了“宗南忠勇可嘉”。其实这不矛盾。在蒋介石眼里,胡宗南最大的价值,从来不是攻城拔寨,而是在那十几年里,用最少的资源,替他守住了西北那个麻烦不断的大后方。
说到底,胡宗南这个人,没有绝世的将才,却有一流的“官才”。他把旧军阀的精明、黄埔生的科班背景和江浙商人的玲珑心窍,完美地捏合在了一起。他能成为“西北王”,靠的不是别的,恰恰就是蒋介石最初那句评价——“用得顺手”。只是,一个只能“顺手”的工具,在真正决定历史走向的洪流面前,终究是要被碾得粉碎的。